近些年选秀节目一档接一档,现象级的寥寥无几。 从《明日之子》走出来的毛不易,却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青年,几乎是一夜之间成长为明星。 他被业内人称为“奇迹”。 两年过去,普通人的种种烦恼依然如影随形:谨慎、腼腆、害羞,面对镜头习惯性地自我保护…… 小心翼翼的他,却总是在谈起朋友的时候,就像变了个人。 用毛不易的话说:在外面就是孤独的,有朋友实属难得。 抛开明星光环,他对与人交往细致入微的洞察,还是能戳中很多年轻人的心。 毛不易,不是这个身高一米八大小伙的本名,他叫王维家。 王维家出生在黑龙江齐齐哈尔的一个小县城,家附近的动漫店,陪他度过了漫长的童年。 老板娘说,店里有个“专座”,时间一长,椅子都被王维家坐出了“洞”。 现在,这把椅子已经成了县城的一个景点。 王维家到了初中,寻思着给自己改个名,叫毛不易。 “不易”这个名字,很容易让人想到白居易名字的典故。 白居易没成名的时候,独自去京城拜访大文人顾况。 顾况跟他说:“京城米贵,居大不易”,意思是京城花销太大了,安定下来不容易。 但毛不易的“不易”并非不容易。 毛不易说,他的“不易”,是不改变。 不改变,做自己。 初中的毛不易似乎就有一些其他人没有的特质,他从小也都觉得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孩儿。 可现实是,越长大的毛不易越要接受,自己就是个普通人。 心态的变化发生在高中:“自己没哪方面比别人强,属于普通人里的大多数。” 高考之后,毛不易有两个选择:一是留在东北,二是远走他乡。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个: “那时就想着出去看看,一定要出去看看。就去了杭州,因为杭州是一个听过名字的城市。” 在杭州师范大学护理学专业,毛不易成了一名男护士。 毛不易对这个“别人选的专业”丝毫提不起兴趣,成绩马马虎虎。 大四那年,他去一家医院实习了三个月。 这三个月里,恰好朋友有一把不要的吉他,他就拿过来玩。 白天在医院面对生死,晚上回家弹弹吉他。 那是一段非常孤独的时光。 在医院,他看到第一个人死去,后来逐渐看到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 看惯了生死,毛不易只觉得所有人都不容易。 回到“进门就是床”的几平米出租屋,他开始写歌。 创作是一种自我投射。毛不易写的歌只唱两件事:普通人的生活,和普通人的梦想。 那时他没什么钱,下班路上本想去买份炒饭,可看着炒饭的师傅也不容易,就又要了一个鸡爪。 师傅问他,上班啊?毛不易说,在医院实习。 师傅随口感叹:那挺辛苦。 毛不易回:你也辛苦。 这段经历后来也出现在他的歌里。 他唱《深夜一角》: “深夜在小摊借一丝温暖,缺失的总填不满。” 一个人对生活的敏锐程度,似乎和年龄没什么关系。 虽然1994年生人,但毛不易写的歌词里,总是很容易找到“辛苦”和“平凡”两个词。 有一次参加演讲,他上来开口便是:“大家过来听我演讲,辛苦。” 专辑取名为《平凡的一天》,唱的是普通人一饭一蔬的梦想。 早在2017年初,他就在微博里写:可以预见之后半生的平凡生活,不知会在哪个城市做哪份工作,期待也彷徨。 但命运如此眷顾他。 2017年,毛不易实习还没结束,很累、很辛苦,也很迷茫。阴差阳错,他报名参加了《明日之子》。 登台前,他看着身边一群很会表现自己的选手,喝了几两酒壮胆。 上台后,话筒没声,琴弦崩了。 但这些似乎都注定,他是不再普通的那一个。 回忆当初的创作心境,毛不易说,那首《像我这样的人》只花了一两个小时就完成,属于难得的顺利。 后来,这首歌大街小巷都在放,朋友圈都在转发,ktv都在被点唱…… 华语乐坛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一首歌,能够有这样的传唱度。 名字的巧合,像某种冥冥之意。 一千多年前,白居易在给顾况看过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之后,顾况感叹道: 有才若此,居亦何难? 当毛不易在节目中担心自己“火”不了多久时,有行业内的前辈说: “这个时代已经很难有超级大热门,毛不易的歌,是近几年来屈指可数的好作品……很多人一首歌就可以‘撑’10年,更何况你的好作品,是很多首。” 在听到前辈期望自己未来能有“更大的社会价值”时,毛不易的眼神,流露出了少有的笃定。 毛不易最令人羡慕的,是他的起点如此之高: 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唱歌就拿下冠军; 第一次面向大众的原创作品就开始霸榜; 第一次制作专辑的制作人就是李健和赵兆…… 关注度变多,优点和缺点也同时被放大。 他忐忑着:“会觉得有一点,德不配位。其实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。” 创作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,没有捷径。 毛不易曾感叹: “人们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,所以你要接通告、赶飞机、参加节目曝光;同时,他们又希望你有比以前更好的作品。” 以前,他可以闷在出租屋,没有包袱,不用担心时间,自由创作。 现在不是。 毛不易很清楚听众的期望,也很清醒地知道,自己的创作不是为了粉丝而创作。 “现在考虑听众比之前多一些,包括对自己的要求,会更高一些。” 冷静的处世方式,让社交场合里的毛不易,有时显得格格不入。 参加节目,梁博和他聊天,叫他“别腼腆”,又问他,昨晚上休息得怎么样?昨天睡得晚吗? 毛不易回了六个字:“就正常,也还行。”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 平时习惯炸场的嘉宾来了,仨人坐在一起,气氛直接凝固。 后来的嘉宾还发微博感叹:“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没有派对。” 毛不易“惜字如金”到就连上一直讲话的脱口秀节目,都很少开口。 主持人问他,害怕跟不熟的人沟通吗? 毛不易回四个字:我不擅长。 到了工作环境,毛不易对自己的情绪表达分外谨慎。 只有跟真正的朋友待在一块儿,毛不易才多说几句话。 这一点,他跟我们没什么区别。 有人说,90后这一代都是社恐。 不相熟的人面前,能不说话就不说话,能不尬聊就不尬聊…… 年轻人把自己的圈子分得很开,不同圈子里就有不同的“面具”。 出门怕看到人山人海的排队、怕置身人群格格不入…… 其实说到底,有多少人的“社恐”,只是唯恐人多,显得自己的形单影只。 毛不易似乎也不例外。 但他没有刻意改变自己性格中内向的一面。 十几岁从东北小城走出来之后,他就远离了故乡。 本质上来说,他跟所有普通漂泊在外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不同。 他的唱童年的老地方,《南一道街》,是自己印象里的小县城景象: “一条大路通东西,两边有树不高也不密,小风它吹走行人的倦意。” 唱《东北民谣》,是自己认识里的东北: “家家户户都点上花灯,又是一年好收成。” 把那些最熟悉的情景唱出来,似乎就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回忆里。 出道至今,他几乎没唱过什么成名生活。 因为毛不易在曾经足够平凡时,就已想通了这个问题: “如果有一天变得很有钱,就可以把所有人留在身边。” 他耿直现实,不避讳将自己对物质的欲望和盘托出: “很多时候成就感,除了来自于别人的肯定,有时候是来自于物质水平的提升。所以20多岁的时候我会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。” 平平淡淡,知己在侧。 生活的理想,不过是为了理想地生活。 毛不易在某些方面,是个很“矛盾”的人。 早早洞察了人情冷暖,却还能在面对朋友的时候,完全地敞开自己的心。 成名后,他还和朋友一起住出租屋。 同时期比赛的朋友说他“情感细腻、特别喜欢帮别人忙”,总会在房间里备好很多吃的,有朋友来,就做好准备招待。 “毛不易的房间,就好像有种魔力,让人去了就想留下来。” 面对外界的热情,毛不易又往往难以应付自如—— 在舞台上唱歌,有人夸他,他眼神闪躲;接受批评的时候,反而目光坚定。 “比较放松的时候还是希望可以跟朋友一起分享快乐。” 被更多人认识之后,很多事变了。 但在做音乐和交朋友两件事上,毛不易还是坚持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。 他说,“人很难对自己撒谎”。 朋友不多,却都是挚友;不用考虑那么多,“在一起很高兴”,就简单而充满力量。 人生的不确定,是挑战,也可以是礼物。 如毛不易在歌词中写的,“借一方乐土让他容身,借他平凡一生”。 在寻找乐土的路上,认清生活的真相而对自己真诚,不易。 (责任编辑:www.exinli.net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