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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上有一个问题:关于童年,你能联想到什么词语? 大部分网友这样回答: “无忧无虑。” “天真无邪。” “单纯可爱。” “多姿多彩。” 网上还有一个问题: 请用一个词语形容(回忆)幼儿园生活。 大部分网友这样回答: “美好。” “幸福。” “快乐。” “单纯。” 我们的童年和幼儿园生活真的是这样的吗? 我想起了《小王子》中的一句话: “所有大人都曾经是孩子,只是他们后来都忘记了。” 纪录片导演张以庆也一直这么以为, “孩子们是快乐的、美好的, 幼儿园生活是快乐的、美好的。” 所以他决定拍一部关于幼儿园的纪录片, “在我设想中, 幼儿园应该是一面镜子, 纯净的、美好的、单纯的, 能让成人照见自己时感觉到羞愧。” 张以庆本想用幼儿园的单纯, 来映照成人社会的丑陋, 但拍着拍着他才发现: “拍摄结果出乎我的预想, 让我有一种深深的失望和痛苦。 我以为幼儿园是单纯的, 但后来我在拍摄中发现, 幼儿园其实跟成人社会是重合的, 它不用折射,它就是。 说童年是单纯的, 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。” 张以庆的这个发现, 让他拍摄的《幼儿园》拿下多项大奖: 中国横店杯纪录片大奖金奖; 广州国际纪录片大会大奖; 中国电视纪录片学术大奖; 上海国际电视节最佳人文纪录片创意奖。 国际评委这样评价: “看完纪录片我们才发现,原来我们并不了解孩子。” 现实生活中的幼儿园, 跟我们成人想象或者记忆中的幼儿园, 其实完全是两个样子。 幼儿园孩子们的日子, 其实比我们想象中难多了。 第一难——生活之难。 纪录片以小班入园第一天作为开始, 这是他们第一次踏入“社会”,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分离。 镜头所到之处, 无不充斥着孩子们的哭喊声。 有的孩子脚还没落地, 就开始撕心裂肺哭喊:“爸爸抱我一下。” 有的孩子紧紧拽着妈妈的衣服, 无论老师怎么劝说, 她就是不愿意撒手。 有的孩子悲伤来得比较迟缓, 本来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发呆, 忽然间就开始嚎啕大哭。 当被爸妈和老师强行留下后, 很多孩子一个劲地哀求老师: “让我回去吧,让我回去吧。” 第一次独自一人面对“社会”, 他们既孤独、又紧张,既焦虑、又恐惧。 接下来, 他们将面对人生的很多个第一次: 第一次独自吃饭; 第一次独自睡觉; 第一次独自上课; 第一次独自穿衣; ………… 入园后的第一顿饭, 很多孩子都是流着眼泪吃完的。 有的孩子吃一口饭, 就说一句:“吃完回家。” 有的孩子一边吃一边哭,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, 让人看了既想笑又心疼。 有的孩子虽然努力憋着不哭, 但眼泪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。 有的孩子还不会自己吃饭, 所以将饭泼了一身, 她愣着,不知道怎么办, 好一会才求助:“老师,泼了。” 进入幼儿园的第一次, 什么都是很难的。 第一次系鞋带, 怎么系也系不好, 孩子急得想把鞋子扔了。 带扣的鞋,孩子不会穿, 穿着穿着就无助地哭了。 穿衣服就更难了, 怎么穿也穿不上, 孩子气急败坏地把衣服摔了, 站在床边跺脚大哭。 可一看周围没有人在, 他只好抹一抹眼泪, 把衣服理理,继续尝试。 第一次收纳凳子也超级难。 孩子不停地把凳子抬起、放下, 然后又抬起、又放下, 他试了很多很多次, 但就是搞不懂, 为什么这把椅子就是放不好? 我们以为孩子的幼儿园生活是轻松的, 但其实孩子的生活是艰难的, 跟我们成人一样艰难。 孩子气急败坏地摔衣服时, 不正是我们成人生活的写照吗: 我们也常常因为干不好某件事, 就把事情一推,大喊“我不干了”。 孩子因叠不好凳子而深深焦虑时, 不正是我们初入职场时的情景吗: 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把事情做好, 而急得抓耳挠腮、猛揪头发。 成人踏入社会尚且如此难,何况孩子呢! 第二难——社交之难。 我们以为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天真的, 其实孩子的世界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多了, 幼儿园就是一个小社会。 在这个小社会里,有“破坏”。 高个孩子把矮个孩子的玩具弄坏了, 矮个孩子不干了, 气得在那里猛掀桌子。 在这个小社会里,有“争夺”。 幼儿园里, 没有了万千宠爱集一身, 也没有了谁一定就得让着你, 所以孩子们经常会为争夺东西而大打出手, 这一次,他们是争夺空气。 在这个小社会里,有“欺凌”。 一桌人围坐在一起, 一男孩突然用手指着女孩,一脸嫌弃地说: “你莫挨着我坐听到没有?” 另一个男孩立即有样学样: “你莫跟我挨着坐听到没有啊? “我不喜欢跟你对着坐听到没有啊?” 小女孩趴在桌上哽咽不语。 在这个小社会里,有“暴力”。 一个孩子好端端地坐着, 另一个孩子突然就站起来, 就开始猛捶他的脑袋。 在这个小社会里,有“见义勇为”。 一个孩子殴打另一个孩子, 引起了一群孩子的公愤, 大家冲上来开始围殴他。 两个人之间的矛盾, 瞬间升级为一群人的战争。 在这个小社会里,也有“怜惜”。 在“见义勇为”的围殴中, 一个小男孩被对方一记重拳打出鼻血。 在当天吃午饭时, 一个小女孩特别心疼他, 把自己碗的肉丸子分给了他。 在这个小社会里,也有“孤立”。 这个把别人打出鼻血的小孩, 不仅受到了同学的孤立, 还被老师强制送回小班思过, “他太坏了,我们再也不要他回来了。” 幼儿园真的就是一个小社会, 我们在成人世界遇到的种种问题, 孩子们也会在幼儿园遇到。 孩子们之间的社交和相处, 从某种程度上说,还比成人难得多。 前几天,一个在幼儿园当老师的朋友, 给我聊起了一件事情: “有一天,小班户外活动, 有个女孩突然哭了起来, 我跑过去问她怎么了。 她也不说,就一直哭。 后来我才了解到, 是因为她抹了粉色指甲油, 而别的女孩都没有这个颜色的指甲油, 所以就开始围攻这个女孩, 说什么老师不让染啊, 说什么你的指甲油丑死了啊, 孩子们的世界其实跟我们成人一模一样。” 导演张以庆还讲过一个没有剪入视频的故事: 有一天,茜茜带来了叔叔结婚的喜糖, 有硬也有软,想分给小朋友吃, 但只有7颗,不知道怎么分。 于是老师提议, 想吃糖的同学就上来表演。 等分到最后一颗糖时竞争到了白热化。 刘老师举着最后一块糖说: “最后一颗给老师吃好不好?” 教室里爆发出两种声音——“好。”“不好。” 说好的全是已经拿到了糖的孩子, 没得到糖的孩子都愤怒地喊不好。 老师又问:“有哪个小朋友愿意让老师吃这块糖?” 其他孩子都不吭声, 只有一个男孩站起来说:“我愿意。” 刘老师诧异地问:‘为什么呢?’ 孩子说:“他们把软糖都挑走了,我不喜欢吃硬糖,就给你吃吧。” 孩子们的世界和心理, 从来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单纯。 所以,不要以为只是我们上班难, 其实孩子们“上班”比我们更加难。 我们以为孩子的幼儿园生活是美好的快乐的, 但大部分孩子其实并不这么认为, 他们其实并不想上幼儿园, 所以他们最期盼的就是“星期五的到来”。 每个孩子记得最牢的知识, 就是在心中默念一周七天的名称, 从星期一掰着手指一直数到星期五。 每个孩子最开心的那一刻, 就是见到爸妈进园来接自己的那一刻。 无论这一天这一周受过什么委屈, 在见到爸妈的这一刻都会抛在脑后。 所以孩子们有一种攀比心理, 如果爸妈是第一个冲进班里接自己的, 他们就会特别得意特别开心。 而最后被接走的孩子, 在等待过程中就会无比失落。 在大人的世界里, 或许有太多比接孩子回家更要紧的事, 可对孩子而言, 爸妈什么时候来接他,是最重要的事。 陈志鹏通常都是最后被接走的。 每次他都早早收拾好了行李, 就等着妈妈冲进来接他, 可妈妈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。 他坐在教室里生妈妈的气, 用手拍着桌子,大声哭喊: “我要妈妈!我要妈妈!” “为什么还不来接我?” 活动室一共有两个门,一前一后, 他不确定妈妈会从哪扇门来接他, 只能在两个门之间不停地徘徊着: 前面看看,没人; 后面看看,没人; 来回张望,却一次又一次失望…… 人们都说童年是快乐的, 长大后最怀念的就是童年生活。 那不过是成年之后的我们, 给童年加上了许多美好的标签, 使记忆失去了真实性而已。 正如《小王子》中所说: “每一个大人, 其实都是孩子变过来的, 遗憾的是,只有少部分人记得。” 第三难——驯化之难。 幼儿园的第一堂课是这样开始的。 老师说:“请你们像我这样做。” 孩子们回答:“我就像你这样做。” 在接下来的三年里, 这句话成了孩子们每天的主题曲。 吃饭前要洗手, 打饭时要排队, 喝完水要挂好杯子, ………… 老师们开始了对孩子的驯化。 在长达三年的驯化中, 孩子们被改变了很多。 这个叫马玉兰的女孩, 因为比较活泼好动, 所以总是被老师点名。 “马玉兰又用手沾着吃,不讲卫生。” “马玉兰又在害人。” “马玉兰你又玩水。” “马玉兰搞什么呀?” 只一个“又”字, 就能体会老师的“恨铁不成钢”。 因为老师太喜欢说“马玉兰又在害人”这句话了, 所以同学们也被传染了, 只要马玉兰稍微有点风吹草动, 同学们就会说:“马玉兰又在害人。” 在老师和同学的嘲笑下, 马玉兰渐渐懂得了守规矩。 马玉兰毕业的时候, 老师说:“马玉兰总算被教好了,成了一个乖孩子。” 是的,马玉兰变成了乖孩子, 但那个率真活泼的马玉兰没了, 湮没在了所有孩子之中。 在一个不注重个性的社会里面, 孩子的棱角就这样被不断磨平, 直到泯然众人。 从这部纪录片可以看出, 老师认为孩子好的标准就是——有没有服从老师订立的规范。 如果服从了,那就是好孩子。 如果不服从,那就是坏孩子。 在这样单一标准的驯化下, 在老师和家长的共同驯化下, 很多孩子不仅失去了独特个性, 还失去了独立思考的精神。 孩子们渐渐变成什么样子了呢? 我们来看看纪录片中的一些问答。 问:你怎么会长这么高呢? 孩子答:我是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帮助下长这么高的。 这个回答, 太像我们成人的成功感言了。 孩子还这么小, 就学会了成人那套“游戏规则”。 问:你长大了想做什么? 孩子答:警察。 问:警察是干什么的。 孩子答:交警也可以收蛮多钱。 问:你看见他收钱了吗? 孩子答:看见了,我的干爹就是交警,他收那个车子…… 问:那这个钱你要交给领导还是自己拿回家? 孩子答:交给领导也分一点,都分一点。 问:不分直接拿回家行不行? 孩子答:不行,那我的领导没钱怎么办… 当孩子说出“交警可以收蛮多钱”的时候, 完完全全就是一种成人思维。 孩子说:我长大了想当科学家。 问:什么样的科学家啊? 孩子答:就是做坦克什么的。 问:为什么要研究武器? 孩子答:研究武器打日本人。 问:什么是日本人呢? 孩子答:就是日本鬼子。 问:你恨他们吗? 孩子答:恨,不管好人坏人我都恨。 孩子们都没见过日本人, 就已经恨上了日本人, 毫无疑问,这样的思维都“遗传”自成人。 问:爱是什么意思呀? 孩子答:就是我把你抱着。 问:那你有没有想抱谁? 孩子答:没有。 问:会对什么人说我爱你? 孩子答:我觉得,那不好说。 问:是不好说还是不好意思? 孩子答:我不好意思说。 问:为什么? 孩子答:因为,因为那个恶心。 当孩子扭着身子说出“恶心”一词时, 你就知道, 他已经被中国成人的“内敛”同化了。 看完这些问答后, 我非常非常震惊。 震惊于幼儿园孩子的价值观、社会观、情感观、世界观, 已经跟成人的价值观、社会观、情感观、世界观没了差别。 有一条评论说: “这个世界没有幼儿园,有的只是成人圈养幼儿的模式化生产线。”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惊。 纪录片有两个场景让我非常感触。 第一个场景是: 一群孩子在那高声吆喝: “开飞机,丢炸弹,炸死美国王八蛋。” 第二个场景是: 孩子们去参观可口可乐公司, 纷纷打开美国易拉罐, 情不自禁地开怀畅饮。 这两个场景,简直就是我们成人的翻版: 我们常常也是嘴上说一套, 然后实际做的是另外一套。 所以导演张以庆说: “幼儿园其实跟成人社会是重合的,它不用折射,它就是。” 在纪录片的开头, 张以庆写下了这么一句话: “或许是我们的孩子,或许是我们自己。” 幼儿园是孩子接受启蒙教育、树立人生观的地方。 在幼儿园这个阶段, 孩子们没有思辨意识, 家长和老师说“一是二”, 对孩子而言, 可能这辈子就是“一是二”了。 所以这个阶段家长和老师的言行特别重要, 假如在这个期间灌输了错误的价值观, 那给孩子带来的影响是不可想象的, 而这些,通常是被人们所忽略的。 “或许是我们的孩子,或许是我们自己。”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 第一层:我们的孩子正接受着这样的教育。 第二层:我们现在这个样子,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塑造的。 当所有孩子都说恨日本人时, 都说日本人是日本鬼子时, 只有一个小女孩回答说: “日本人并不全都是日本鬼子。” 毋庸置疑,这个孩子一定有着不一样的家长。 一位记者问张以庆: “西方一些幼儿园, 入园的第一天, 老师会让孩子们各自讲一个故事, 然后帮他们记录下来并装订成书。 老师告诉孩子, 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堂课。 张老师,你觉得人生第一堂课应该怎么上?” 张以庆这样回答说: “我想说,老师、家长, 其实每时每刻都在上着课。 比如,你自己做人的规范, 你的做派,你的举止,你的言语, 你的好奇心以及对孩子好奇心的尊重, 你对孩子的情感的体贴…… 真的不用逼着孩子‘请你像我这样做’, 因为每时每刻,他都会像你这样做。” (责任编辑:www.exinli.net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