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写过一篇姚晨“开车”,今天想聊聊《送我上青云》这部电影。 作为新导演的处女作,虽然不算完美,但豆瓣上两万多人打出7.4的分数,算是一张漂亮的答卷。 这部电影我刷了两遍,今天想谈的还是我们最感兴趣但又往往不敢说的话题: 性与欲。 无论你看没看过这部电影,都不影响你阅读这篇文章的高潮(PS:有轻微剧透)。 《送我上青云》的女主盛男,是一个在大城市独自打拼的女记者,博士学历,面对喜欢的男人,主动介绍自己是硕士,怕吓着对方。 好几年都没有性生活了,却检查出了卵巢癌。 拿到诊断结果,盛男说,不可能,我从不乱搞男女关系。 医生告诉她,我的病人,有些还是处女。 这个黑色幽默中的心酸,骨子里越传统的女生,感受越深。 我们从小被教育,女孩的身体宝贵,要把“她”留给最好的那个人,甚至留给一辈子相守的那个人。 不轻易释放生理需要,是女性的一种自我保护,这个说法看上去天经地义,却很少有人质疑,它其实是打着“为你好”旗号的束缚与伤害。 科技发展到今天,女性自我保护的方法很多,但大家最熟悉和认可的,还是通过压抑和束缚本能,去保护女孩。 《送我上青云》打了这种束缚式的保护一个响亮的耳光—— 生命的奇妙或者说残酷之处在于,你永远不知道意外与真爱,哪一个先来。 社会舆论喜欢夸大妇科疾病与性生活的关联性,却很少有人告诉我们,自身抵抗力、个人卫生习惯、基因、运气,都是蝴蝶的翅膀,没人说得清,是哪一次微小的抖动带来了命运的海啸。 尤其癌症,一个肿瘤科医生对我说,那是上帝掷的骰子。 盛男31岁,被社会定义为“大龄剩女”,上学时努力读书,毕业后努力工作,她的前半生,像她穿的NIKE鞋,每一步都是对勾。 忽然有一天,命运拐了弯。 她不仅要筹30万块钱治病,还面临着一步跨入更年期的困境——卵巢切除后,雌激素分泌过少会导致性冷淡。 男闺蜜四毛说:“你要珍惜手术前的这几个月,好好享受性爱。” 放下尊严,赚以前瞧不上的钱; 放下矜持,扑过去瞧不上的人。 听上去要多丧有多丧,却应验了那句不得了的鸡汤:命运为你关上一扇门,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。 在为暴发户的父亲写自传、筹手术费的过程中,盛男与母亲和解了;在把每一次做爱,当成人生最后一次的努力中,盛男与自己和解了。 袁弘饰演的刘光明,是文艺女青年都会爱上的类型。 他有两个相机,只拍云;他泡在空无一人的县城图书馆里,谈论灵魂的永生。 他内敛的性格与性感的面孔所形成的巨大反差,激发了女人征服的欲望。 姚晨饰演的盛男喜欢刘光明,短短几次见面后,她说“我想跟你做爱,带我走吧。” 盛男的红唇闪耀,眼若星辰,脸颊带着好事将近的红晕,下半身却开始流血。 “你来例假了?” “我得了卵巢癌,这是病理性大出血,不碍事。你等等,我去处理一下就来。” 盛男从卫生间出来,刘光明已经跑了。 再次相见,是在刘光明作为土豪的倒插门女婿,尊严扫地的时候,盛男强吻了他。 正如毛姆在《面纱》里所写: 我知道你愚蠢、轻浮、没有头脑,但是我爱你。 我知道你的目标和理想既庸俗又普通,但是我爱你。 我知道你是二流货色,但是我爱你。 力所能及地找一个优秀的男人,是结婚所赋予我们的社会性;而爱,从来不讲理,它是动物似的迷恋,是欲望本身。 比爱更不讲理的,是性。 推不倒刘光明,盛男向男闺蜜四毛下手了。 当一个女人想要高潮的时候,性就是心里的一团火,理想的状态,这团火燃烧在爱人身上,但人生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,退而求其次才是成人世界的常态。 四毛拒绝了盛男。 理由是“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,我怕你跟我啪过以后,余生总在回味这棒棒哒性爱,我可是很厉害哒!” 《海蒂性学报告》的作者这样描述女性性高潮: “感觉很美满安乐,全身容光焕发,好像刚从好梦中苏醒过来。” 然而她同时指出,高达67%的女性,会选择假装高潮。 弗吉尼亚·伍尔夫在《一个自己的房间》写道: 女性之所以显得地位较低,和她们始终扮演的放大男人形象的角色是有关系的。 假装高潮从某个角度,是女性为了放大男性形象而做的妥协。 《送我上青云》扔掉了这种妥协。 云雨之后,四毛到达“山顶”,看到蓝天、青草和彩虹,他跟盛男讲这个“梦”,却发现盛男正在抚慰自己,并且通过自慰,达到了高潮。 豆瓣上有人问,这是不是讽刺四毛能力差。 我觉得不是,只是证明完美的性爱,对于女性而言,有多么稀缺。 相较于女性复杂的生理感受,男性的身体和欲望过于简单直白。 生而为女,要靠自己,不是自我贬低,更无需顾影自怜,它是命运,更是力量,是我们在沮丧的人生中,蓦然回首发现的世外桃源。 当你认可了这个世外桃源,对他人不抱过多希望的时候,失望也会慢慢从你的身体中抽离。 木心先生说,诚觉世事皆可原谅——最该原谅的,是我们自己。 影片最后,盛男站在山顶,疯子说“我爱你”,盛男要他再说一遍,疯子又说了一遍。 山风猎猎、白云飘散,盛男摆出飞翔的姿态,面色平静,似乎从未被生活摧残。 世间伟人少见,俗人常在。 我们以为努力活着,是为了拯救世界,其实努力,仅仅是为了活着,而活着,就要关照和正视自己的欲望,即使没人爱的时候,也要爱自己。 杀死欲望,也就杀死了生命。 可惜在现实生活中,无数女性还活在谈性色变的压抑之中,而我们整个社会,也习惯于站在男性的视角要求女性。 四毛那样的男性我们并不陌生,他们对自己的能力沾沾自喜,不屑于知道女生想些什么; 刘光明那样的男性我们也不陌生,他们内心有一个顽固的评判标准,为那些主动示爱的女性打差评。 甚至有功成名就、以精英自居的男性,因为发现女朋友使用情趣用品而分手,理由是这样的女孩不适合结婚。 男人欣赏蜜桃,却愿意娶青李。 盛男说,我爸娶我妈,因为我妈够漂亮也够蠢。 现实生活的悖论在于,女性越优秀、越独立,在两性关系中,往往受挫越深。 迎合还是反抗,是每个女性面临的问题。 国家统计局和民政部调查数据显示,我国结婚率已连创11年来最低。 当越来越多的女性,拒绝迎合既有规则,最现实的问题是,我们如何安放自己的欲望—— 是被动等待,还是主动出击; 是求助于王子,还是给自己一个抱抱? 当女人说“我想跟你做爱”,与性有关,又超越了性爱本身。 人性复杂,爱欲纵横。 正视自我,有时难堪;但不正视自我,一辈子的压抑,终将成为我们在生命尽头,无法原谅自己的那根倒刺。 (责任编辑:www.exinli.net) |